筆者一直很喜歡《鬥陣俱樂部》，原因是它同時創造了虛幻與現實。
泰勒本質上並不存在，是為虛；但主角與泰勒的互動反映人生對生活的掙扎，是為實。整套電影從頭到尾，泰勒都只是由主角聯想出來，並代表打破世俗規限的一面。隨著泰勒的行為越趨瘋狂，象徵主角亦逐漸藐視規矩丶秩序，不再只甘於成立地下搏撃會向世人提供揮灑汗血的契機，而是向資本主義發起挑戰。
許多人都經常把人與體制作對立，以為兩者必然存在衝突。不過筆者認為，對立與否的重點是公眾需要甚麼。主角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不只停留於資本家的剝削，亦不斷向觀眾發問資本世界定義人的生活的可悲。電影開段，主角對意義感到迷失，日復日年復年喝的咖啡都是星巴克，購買的傢俬都是參考Ikea ，甚至工作都是重複又再重複。只不過，這些都不是主角想要的，然而社會就被塑造成如此，一切都看似理所當然。
在迷失與自我質疑下，不甘心的主角抵抗不了心魔泰勒的慫恿，便以「地下博擊會」來解決問題，只以血與汗的交融為基調成立體制。正如主角不斷重複：「這裡唯一的規矩，就是不能對外透露俱樂部，而各種搏擊打鬥都被容許。」岀乎意料地，這體制竟招攬了大量會員，遍布世界各地，而他們不但完全忠誠於體制，更完全信奉體制本身的信仰。患有荷爾蒙失調的Bob早已因為身上的大乳房而被世俗邊緣，而加入俱樂部後再次被接納。因此即使他為俱樂部的資本世界鬥爭付出生命，依然死而暝目。不論體制本身是極權還是民主，還是任何形式，能否生存都是建基於能否回應當刻公眾的需要，而並非本質是公義與否。
要回應生命，不止於體制，更在於每天與現實的糾纏。當把現實擬人化，我們對他又愛又恨的程度不比主角對泰勒低。做人處事立身處世，本就不易，更何況現實充滿不同引誘丶試探丶挑戰，但又會在意料之外扶我們一把。至於泰勒這個心魔，為了斬除主角後路，鼓動他把自己的住所燒了，但同一時間，又一解主角對於意義的迷失，重新賦予思考和行動的動力。用第三視角觀影的我們，同樣如主角般埋怨時代如何不似預期丶恩怨情欲對錯難分，只是現實本該如此，折磨著掙扎求存的眾生。現實既然難以逃離，學習的終究都是如何與現實你一拳我一拳的有來有往。糾纏至筋疲力盡時，也許會發現生命中之前未察覺的美好。
眾生皆無名，樣貌性別財富通通都是無用的區分，皆因我們都是鬥陣俱樂部中的會員，與各自心裡的泰勒搏鬥至死。
文: Thomas
圖: Lo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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