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中五了。A過去從沒有想過戀愛這回事。埋頭唸書已佔據了A生活的大部分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情生活。踏入青春期，同輩們都開始有「感情煩惱」，經歷各種甜酸苦辣的情感。於此，A對人們分手的那種撕心裂肺很是好奇。她回想，自己上回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，應該是多年前親人離世的時候。自此，經歷過的痛都談不上撕心裂肺。而且，每次有友人訴苦時，A都無從入手去安慰。甚至有一回，A為了安撫友人，她在Google搜尋「如何安慰失戀的朋友」。每念及此，她總覺得自己很可笑。
A設計了一個實驗，就是要拍一次拖。目標是分一次手。
如計劃般，A找到了個男朋友。身邊的人都很驚訝，一向對戀愛毫無關心的A竟然談戀愛了。A倒是從容，因為她的計劃才剛開始。沾沾自喜的她，從一開始就期待結束的一刻。A經常都提醒自己，我為的是結束那一刻的痛。只有那樣，A才得以回到世界感受她需要感受的。
幾個月過去了，A跟男友的相處就像一般情侶，A也感受到了她以往從未感受的情感：不安、妒忌、自卑等等。剛開始，A對於那胸口作痛和心跳加速得無法專下心來的感覺有點陌生，久而久之，卻習慣了。但還是搞不清那是什麼情感。日子一天天過，A的實驗並沒有什麼推進，她開始覺得無趣，暗暗希望男友會狠狠地把她甩掉，好讓她感受更深層次的痛苦。
皇天不負犯賤的A，終於，A的男朋友出軌了。A對於實驗的推進感到興奮之餘，也無法避免陣陣的心痛。「演員演戲也有三分真。」每次失控掉淚的時候，A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。就如計劃，A感受到了情侶分手的痛。那種交集的情感很複雜。一方面，她很滿意自己終於能像個人，感受痛楚；另一方面，她是個人，還是會偶爾被悲痛淹沒。
痛苦的強度並非以有否撕心裂肺量度，而是痛苦如何蔓延。每人處理和體現創傷的方式都不一樣。有的可能是哭得死去活來，或麻木不仁，甚至眉開眼笑。所以A並沒有恨出軌的男友，也許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處理創傷。也或許A對他談不上有多喜歡，儘管那些百味雜陳的情感都是真實的。
「在這段感情的開端你就別有企圖，所以你現在受些苦痛，都是應該的。」A是這麼告訴自己的。這也許是共業吧？不管你如何試圖把自己從過去的行為抽離，裝作若無其事，還是躲不過自己的果報。心理學有一詞 —— Dissimilation。意指一個人為了分散對真正要面對的事情的注意，以各種行為使自己麻木。這些行為或有懲罰及自我麻醉的意味。
但是果報就像噩夢中的怪獸，你不住的跑還是躲不過牠啊。A最後決定慢慢承受果報，直至還清債務。
文：NorthYork一姐
圖：Lo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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